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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拉揚指揮不看總譜的原因之一

卡拉揚說:“樂譜是我和樂隊之間的隔膜,它會影響我專注於音樂本身。熟悉了譜子之後,我就儘量把所讀的東西拋開,因為眼見的東西和耳聽的東西是兩回事。”

“此外,還有一個讀譜,將紙上所印的音符轉化為樂音的問題,這就需要大量地發揮想像。道理很簡單,比如我告訴你有一座山,你就可以想像出一座山;但如果我告訴你那是座童話中的山,是綠色玻璃堆砌而成,那就意味著譜裏也有許多東西,許多相關聯的指令,樂音便據此誕生。所以你得有讀譜並據以聯想出樂音的能力。而要具備把白紙黑字的符號在你心靈深處化作情感的觀念或印象的能力則決非一日之功。然後才可能指揮樂團奏出完全不同的樂音來。”

“我指揮時之所以不用總譜部分也是出於這個原因:你不可能不停地在看譜和聽音兩者之間換來換去。研讀完一份曲譜之後,我便會把所看的東西拋諸腦後。因為看和聽是相去甚遠的兩碼事。我有一種連貫感。一部歌劇演到中間,我基本上已預先聽出了直至結尾的其餘部分。這就是我之所以只有在一部作品已爛熟於心,不假思索時我才指揮它的原因。一般人在唱國歌時是不需要邊唱邊想的。我所掌握的作品全都熟得如同國歌。”

“不妨給你做個比較:你開車在陌生的地方旅遊,哪兒該轉彎,哪兒要過橋。旅程結束,你體驗到的只是在聽命行事,對沿途風光卻毫無印象。另一種情況則是,駕車者對延伸在眼前的這條道路瞭若指掌。他要做的是根據路況掌握速度,適時地加速或減速。因為他已在這條路上行駛了三、四十趟,開起車來就像是汽車自己在跑似的。乘客們得以舒舒服服地準時到達要去的地方,一路上還能逍遙自在地欣賞風景名勝。司機甚至還有閒暇為乘客作些講解、介紹。每個乘客抵達終點時都會對旅程留下總體印象,沒有什麼細節遺漏。我把這稱之為和諧。”

有一天的下午,在維也納樂友協會,卡拉揚指揮維也納愛樂演出《德意志安魂曲》,所給予我們的正是這樣的和諧,一個老人與他的同胞勃拉姆斯以及與勃拉姆斯所寫的關於告別的樂曲之間的和諧。如果說卡拉揚是駕駛員,那麼勃拉姆斯就坐在乘客座上,一路哼唱的人則如同坐在後坐上,陶醉於旅行之中。這將是我永志難忘的一次旅行,這就是時代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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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拉揚在別人問到他是如何投身自己喜愛的專案,如音樂、飛行、滑雪時,他常以貓做比喻:“留意觀察貓,你會發現,除非有成功的把握,它是不會輕易撲擊的。它要先審度情勢,再決定出擊與否。你絕不會看見它撲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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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次,我跟卡拉揚在阿尼夫他的家附近散步。他停下來歇息,注視著“阿尼夫動物園”前面的懸崖,那兒有著幾只鷹隼在翱翔。

“我喜歡看鳥兒翱翔”,卡拉揚說,“我喜歡它們翱翔中表現出的和諧之美。從翱翔中它們也得到了歡樂。我敢肯定,它們翱翔不僅只為了尋找食物。它們得到了飛翔的樂趣。它們白天在山間盤旋,夜晚回動物園棲息,因為那兒更安全。我駕機翱翔時每當我乘風直上它們就挺惱火。他們恨我。”卡拉揚頓了頓,凝視後一笑:“我曾想過,下輩子我也許會變只鷹。”

我問他是不是真的認為有來生。他目光炯炯地盯著我說:“我堅信無疑,根本無須討論。我喜歡歌德有關這件事的論述:‘假如我有那麼多的事情要思考,要完成,要沉思,這都得借助我的軀體。那麼,既然我的軀體已跟不上我了,造物主就一定會另賜一個給我。是一定,而不是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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