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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評:雲中漫步

在雲中,走很遠的路去散步,有誰的人生會有這樣的境遇?

戰爭的年代,愛情多有不幸,很多團聚的簡單願望最後或止於奢念,或在杳無音信中轉念其他。Pual是幸運的,他經歷了戰爭,不僅活了下來,還順利的與自己四年前新婚的妻子團聚。
故事的一開始,Paul與妻子Betty截然不同的氣質就撲面而來,Betty的理想簡單實際,物質豐足,生活無憂,大把的鈔票是她的興奮點,至於自己丈夫的生死,是否能夠以及何時歸來不是她願意操心的。面對整整一大皮箱從未開封的信,她解釋說收到信就說明Paul還活著,與其通過文字去體會殘酷的前線生活,不如乾脆不去面對,所以信的內容並不那麼重要。
想見面對這樣的現實,Paul的心是意外並且有些疼痛的,那些排列整齊未被閱讀的信不僅飽含四年中他遭受的驚恐和磨難,寄托了對於未來的美好嚮往,更傾注了對於自己妻子的深切情感。只是Betty簡短直接的略過了那些積澱在Paul心中的種種設想,思考這種精神的過程在她心中純粹是浪費時間。當Paul試圖去和Betty溝通,這個現實的女人很快意識到了男人的需求當然是親熱,而在這個過程中自己還要強調並確認丈夫承諾去推銷千千萬萬的巧克力。
如果生命的很多驚喜都需要鋪墊的話,這些前奏已經充分引發了人們對於Paul的新旅程的期待。
火車總是一個能製造邂逅,產生機緣的所在,在一個特定的時空裡,交互的目光、身體的接觸、流轉的氣息都在醞釀不可知的故事,也許是相同的目的地,也許是一個麻煩的女人遇到了一個紳士的男人,而且這名軍官與女士之間的緣分還在時間的延展中,場所的輪轉中逐漸昇華。他是注定出現在她的生命中幫她的,無論是作為隨機接納嘔吐的垃圾桶,還是長途車上擺脫流氓的護花使者,甚至作為自己面對一個嚴酷父親的冒充丈夫。有時回過神來我會想,這樣的情景絕妙的簡直難以置信,但為什麼一定可以順理成章的發展下去?是因為Victoria的出眾氣質?還是Paul那單純擔當的性情?要是在現實中,這樣美好的幾率好像微乎其微。只是這樣的念頭讓人覺得自己對於影片一直體現的溫情過於殘忍,索性一起在雲中,繼續漫步。。。
一個刻薄古板的父親在面對這種突如起來的情形表現出來的氣急敗壞和手無足措並不能掩蓋Victoria家族甜蜜溫馨的特質。世間的不完美總是伴隨著難解難分的矛盾衝突,一個有著超過四百年歷史的墨西哥旺族要接納一個來自外族的一文不名的孤兒,一個遭受男人遺棄懷有身孕難於面對家庭而不得已與淺淡交往的軍官演戲的女子,一個肩負妻子托付苦于思索如何生活而處於人生岔路卻見義勇為的男子等便是糾纏交互的幾條線索。只是導演更想呈現的是每個人心中樸素真實的情感。
回到家中的第一個夜晚,Victoria的母親特意將傳了幾代人的一張大床騰出來給一對新人,並獻上最深情的祝福。古老的莊園,靜謐的夜晚,兩個充滿對愛情渴望的男女,是難以抗拒這已經醞釀多時的情感的。被男人辜負的Victoria在多次見識了身邊這個男人的善良和傾力幫助後,早已心生情愫。而Paul在火車上第一次見到Victoria時,就已經動了心,在美麗的葡萄園進一步的相處使他對她的愛慕愈發的強烈。儘管Victoria問:你願意與一個懷了別人孩子的人結婚麼?Paul答:只要我愛她。但,此刻,他們都清楚自己只是戲中人。
葡萄經受住了霜凍的考驗迎來了豐收,也迎來的整個莊園最歡快的節日,每一個結婚的女人都會踩著葡萄放情的歌舞,那是付出辛勞有所收穫的喜悅,也是感恩自然,天人合一的慶賀。
拚命想想那是一種怎樣的盡興開懷,葡萄美酒,迷醉了的人兒。這樣的氛圍,互相愛慕的Victoria和Paul盡情擁吻,終於釋放了彼此心中潛藏卻一直難於表露的感情。只是這激情沒有能夠持續,Paul壓抑著自己對Victoria說:我真心的愛你,真希望和你親熱,可是我不能這麼做,不能,對不起。因為,他已經結婚了,雖然陰差陽錯的結識並愛上了Victoria,他的操守不允許他這麼做。理智與情感,不同的版本,永恆的話題。
Victoria的爺爺是一個幽默智慧的老人,良苦用心的暗暗牽扯Paul和阿拉貢家族的紐帶。這個浪漫的老人喜歡享受生活,覺得在慶賀葡萄豐收的老伴是那麼的美。在Paul再一次提著行李離開莊園的時候,他拉著他喝陳年的紅酒,鼓勵Paul在Victoria的窗前唱情歌,只是Victoria的燈很久都沒有亮,理智的Victoria要放Pual走,即使深愛著。命運引領他來到美麗的葡萄園,但他必須走。
在廣場的集會上,Victoria終於勇敢的向家人說明真相,在他的父親剛剛向世人宣告他寶貝女兒的婚禮之後。Paul走了,他要回到舊金山,回到妻子的身邊。而Victoria的父親卻遭受了沉重的打擊,終日喝酒,鬱鬱沉淪。
中途搭車回去,司機自然難以理解Paul混亂不堪的邏輯:
你去哪?
舊金山。
舊金山?那你到這幹嘛?我,來散步。
散步?
對,在雲中。
哈哈哈哈,歡迎你回到地上來。
是的,之前發生的一切,雖然只有短短的幾日,難道不就似夢麼?但,他必須讓自己回到現實中。昏昏欲睡的旅途上,Paul的戰爭噩夢已經滲入了愛情的果實,醒來後的清冷卻只有痛苦。
到家,推門,見到Betty,她已經從精神的抑鬱轉向了實際的背叛。這時候的Betty沒有令人生厭的感覺,反而因為開誠佈公而讓人覺得這是個對己對人負責的利索的女人,只不過實際了一點。她勸Paul冷靜:我們不能再將就下去了,即使我看了你給我的信,我們根本不瞭解對方,我們需求不同,生活方式也不同,我們的追求相差太遠了,這婚姻不適合我們,我會痛苦一輩子。我們還可以是朋友。協議離婚最簡便了,你只要簽個字,對不起,Paul。陳詞樸實,意思明確,Paul瞬時也有憤然轉而輕鬆了。
Paul即將離開,在窗口目送的Betty有點擔心:你沒事吧?
已經完全釋懷,沒有任何負擔的Paul輕快的表情是她無法理解的,但,這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原來需要相互負責捆綁的兩個人結束了契約,給彼此自由去找尋新的幸福。
重新回到莊園的Paul必然要遭受一場暴風驟雨的責難,Victoria的父親情緒失控,馬燈點燃了葡萄樹,火勢迅速蔓延,頃刻間一切化為烏有。整個莊園經受著一場前所未有的洗禮,如果非要昇華的話,也許這就預示這新的生機總是伴隨著舊傳承的劫難。灰燼中,那個永遠獨斷專行的父親請求女兒教他愛的方式,心的門有時也許要付出巨大的代價才能打開。Paul是一個來自葡萄園以外的人,阿拉貢家族一直傳承不息的家的概念在Paul掘出未被燒燬的葡萄根系之時,找到了新的源泉。Paul,這個沒有根的人從此被完全的接納,他得負責任,他的愛他的家都在這,這是他的根。Victoria的父親沒有錯,他怕失去他心愛的女兒,他想保護他的家人,只是他的頓悟有點晚,卻足以讓人感動那麼久。兩個經歷痛苦甜蜜的戀人,終於可以天長地久的永遠在一起,一切都是那麼圓滿,人生總要面對這樣的問題,最難得是找到自己的歸宿,只要最終找到就好。
(基努·李維斯是演技人品均上乘的演員,他的眼睛清澈自然,傳遞著生命本源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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